文字|迟清河院长

“40岁以后，加法会增加麻烦，乘法纯粹是混乱，除法太无聊，只有减法才能带来自由。”

最近，在和朋友聊天时，我受到启发，写下了这句话，我称之为“减法”。

近年来，减法主义在中国流行起来，减少开支和债务，减少娱乐和出差，扔掉不必要的衣服，改乘地铁上下班，清理朋友圈，筑起护城河，增强边界感，给予鸡宝宝们起来，放飞自我……

就我个人而言，我在工作中增加一些东西，在生活中减少一些东西。我想通过这篇文章分享我的一些想法。

这篇文章的逻辑

1. 脱离和

2、减法与反周期

3、衰老与取悦自己

【文字6500字，阅读时间15分钟，感谢分享】

01

分离感和界限感

2019年，中国网络上流行一个词，叫做：“消亡”。

意思是“断其行、舍其行、离其行”，告别一些往事、旧友、杂乱和执念。这是日本人山下英子写的书。我还没读过。事实上，日本人二十多年来一直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。

回顾五年前的这个流行词，我不禁感叹：历史学家常犯的错误是历史感强而现实感不够，用历史来描述现实；而普通人往往事后诸葛亮，很难辨别时事的历史意义。这是什么意思？金心怡老师今天在朋友圈对这个问题进行了形而上的解释。我认为这是非常清楚的。

事实上，2019年“断链”的流行，预示着21世纪第三个十年中国将迎来减法时代。

当时中国的债务扩张、房地产扩张、城市用地扩张、人口增长都已接近极限。 2019年10月，我在公众号《房地产时代即将结束》发表文章。然而，当时人们对房地产有着强烈的信念，对债权投资有很强的惯性。次年，房地产迎来了“最后的舞蹈”。未来三年将是房地产、债务、人员和金钱的顶峰。

三年来第一个减法就是房地产泡沫的破灭。房子和孩子曾经是中国家庭的两大信仰。如今，房子已经从投资品变成了消费品。这就是所谓的“房子是用来住的，不是用来炒的”。此后，除了大城市核心区的优质楼盘具有资产投资价值外，大部分楼盘已成为消费品。这个减法非常彻底，但是大多数人的资产也随着泡沫破灭而减少了。

可见，如果五年前你“切掉”做了减法，今天你就自由了。

在减法时代，个人的心理、行为和偏好正在发生巨大的变化。

整个社会的欲望似乎都在下降。当时日本有句话叫“低欲社会”。欲望更多的是生理性的，并不完全受到价格的调节。我们更喜欢使用有效需求，有效需求自然会下降。

目前，很多中国人都在减少家庭开支。消费已经从越多越好、越大越好，发展到极致性价比。出现了一轮消费降级、国产替代、精致替代。这促使国产化妆品、电子产品、汽车等国内替代市场的兴起，以及拼多多的崛起。关于消费变革的挑战与机遇，可以阅读第二篇文章《学习日本，当前中国消费洗牌的新机遇》。

近日，钟睒睒批评拼多多的定价策略伤害了中国产业。在中国，只要进入大众消费市场，就只有一个办法，那就是降价、降价，尤其是在减法时代。这是由中国家庭可支配收入占GDP的43%以及家庭部门内部的收入分化决定的。当然，假货是另一个问题。

当然，降级消费还不仅仅只是价格低廉。城市中产阶级仍在努力避免生活质量急剧下降，追求极致性价比，采取小数量、高品质的精细化置换策略。近两年出现的亚朵、全季酒店4.0及以上版本，是老旧星级酒店的替代品。

消费者减法的设计趋势是简约。无论是无印良品、优衣库还是全季酒店都是如此。原因可能有两个：首先，简单的设计可以最大限度地降低设计和制造成本，并且可以将供应链价格保持在最低水平。例如，全季酒店的室内装修，采用标准产品在工厂生产，然后直接安装，成本降低了40%。二是富人心思丰富，穷人冷漠。经济衰退期间，人们的心灵回归纯朴、自然。

减少债务最重要的任务之一是减少债务。近两年，不少人减少了家庭债务，提前还清了贷款。今年三季度之前，现有房贷利率与市场利率差异过大，导致家庭提前还贷。债务削减的根本原因是过度借贷。政府正试图通过债务置换来减轻地方政府的偿债负担，居民部门也希望用低息贷款替代住房贷款。

减法主义在生活中随处可见。减少应酬和出差，应酬时不喝酒、不吸烟，多回家陪伴孩子；扔掉不必要的衣服，为家人腾出更多空间；乘坐地铁上下班，不愿意在加油和停车上浪费时间和精力。

因此，近年来以房、车为代表的主要消费类别和以烟、酒为代表的可选消费快速下降。

减法的一大特点是不为人的感情或事物所累赘，更注重精神的享受。

近日，微信内测推出了一项新功能：可以查看已删除的联系人或好友，并可以选择性过滤和删除。你看，微信也在帮我们做减法。我经常看到朋友圈里有人发删除好友的帖子，我总是回复：吓死我了，还好我还在。事实上，这种反应存在幸存者偏差。

据说现在的年轻人没有动力去找男朋友或女朋友。这是因为他们更独立还是更不独立？婚姻长期以来一直是一种保险机制。人们的生存能力越弱，就越需要婚姻家庭组织制度来提高资源配置的效率。在古代，孩子作为婚姻的副产品，被赋予了养老等风险保障功能。如今，个人的生存能力增强了，有些人似乎可以在没有伴侣、婚姻和家庭组织的情况下幸福地度过一生。换句话说，婚姻并不是硬性必需品，已经被淘汰了。然而，在经济衰退时，一些年轻人可能会受益于父母和家庭的保护。

当前，人们正在通过清理朋友圈、退出微信群、筑起护城河、增强边界感等方式，试图建立一个更自由的社交舒适区。经济衰退、收入下降的负面后果是人们的心理压力日益增大。减法可以让心灵更加平静，精神更加自由。这导致了治疗商品和服务的增长。

孩子是家庭的另一个伟大信仰。房屋已成为一种消费品，孩子是一项长期投资，但家庭似乎正在减少在这方面的投资。通过985考试的80后投资回报率最高。这是由于经济的快速增长创造了大量的需求。当大学生就业率迅速下降时，投资回报率也会迅速下降。如此一来，“鸡宝宝”就成了一种奢侈消费。放弃鸡宝宝，放飞自我，是家庭减法主义的重要趋势。

减法主义更进一步，取悦自己。一位商业地产老板告诉我，这两年消费中流行取悦自己，尤其是男性取悦自己。这很有趣。男人一有空闲的时候就会想，想对自己好一点。

除了主动减法之外，还有被动减法，比如房价减值、库存缩水、工资下降、下岗失业、债务清偿等。 1998年，日本自杀人数和恶性犯罪率激增。日本社会学家山田正宏将这一现象定义为“1998年问题”。这就是被动减法和暴力减法的后果。

如何避免“1998年问题”？

02

做减法和反周期

减法主义是一种顺周期思潮。

宏观经济意义上的减法意味着资产负债表收缩，或者资产负债表衰退。

债务是中性的，不是鸦片或甜甜圈。资产负债表扩张通常涉及基于某些信贷资产（有形或无形）的债务扩张。在现代银行体系中，大部分流动性来自债务扩张。

比如，我用自己的房产作为抵押，向银行借了100万，然后暂时存入银行。在我的资产负债表上，负债多了100万，存款多了100万。银行资产负债表中，资产端和负债端均增加了100万。缴纳6.6%的存款准备金率后，银行可能会将剩余的93.4万贷给另一位客户。随着反复操作，银行资产负债表不断扩张。

由于银行体系具有加速器效应，银行资产负债表迅速扩张，经济容易快速增长。可见，资产负债表扩张促进宏观经济增长，而宏观经济增长的过程就是债务扩张的过程。这称为加法论。

然而，“树不会长到天上”。债务扩张是有限度的。这个限度就是杠杆率，衡量标准就是利率。

当债务水平接近还款能力极限或出现过度借贷时，利率往往会达到较高水平，个人/企业借贷需求自然下降。如果大多数个人/企业，即私营部门，无法进一步扩大债务，那么资产负债表扩张的步伐将会放缓。换句话说，当人们预期经济衰退时，他们就会减少投资和借贷。

当新增借款少于偿还债务时，就意味着债务余额下降，资产负债表出现衰退。同理，资产负债表集体下降引发宏观经济衰退，而宏观经济衰退的过程就是债务削减的过程。这称为减法。

最令人担忧的是，个人/企业将集体转向债务收缩和贷款偿还，私营部门资产负债表集体下滑很容易引发大衰退。私营部门资产负债表的集体下降导致银行资产负债表的下降。由于银行在缩表过程中产生反向加速器效应，市场流动性迅速枯竭，资产价格迅速下跌。在杠杆率过高的经济体中，资产价格下跌进而导致资产负债率上升、资产负债表恶化，严重时甚至陷入债务通缩螺旋。这就是欧文·费舍尔的债务-通货紧缩螺旋理论。

日本泡沫危机就是一个典型案例。 20世纪90年代初，日本处于过度借贷的状态。泡沫危机爆发后，日本央行错失救市良机，资产价格迅速暴跌。 1995年，日本央行将利率降至零，但为时已晚。企业资产负债表实际上已被打破，并且失去了借贷能力。 1995年至2005年，日本企业在零利率下不仅停止借贷，还加速还款，日本企业贷款余额连续11年下降。根据库超明的研究，当时的日本大企业中，只有丰田汽车保持着债务扩张。

企业部门的资产负债表压缩促使银行压缩资产负债表。资产的恶化和不良债务的积累最终渗透到银行的资产负债表，引发更严重的流动性危机。 2000年，日本央行不得不直接购买股票来拯救银行体系。

过去，古典经济学家认为自由市场中不存在集体行动。换句话说，个人/企业不会集体借钱或集体还钱。

但在一定的经济周期中，私营部门存在一定的集体行为；否则，就不存在所谓的经济周期。比如，城镇化时代，居民集体进城、定居、生子，尽管储蓄有限，但集体加杠杆。当城镇化率达到60-70%时，居民集体转向降杠杆、做减法。发达经济体都经历过这个过程，区别就在于加减运算的激进程度。

不可忽视的是，迄今为止，人类是具有明显集体行动特征的社会动物，其中国家和政府是集体行动的代表。那些对国家和政府有坚定信念的民族，往往会有更加壮观的集体行动。在错误的利率、房地产等政策影响下，私营部门很容易集体大规模扩张资产负债表，而在过了债务拐点后又集体转向大规模资产负债表收缩。

近两年来，持有住房贷款的中国居民、开发商和城投公司均缩减了资产负债表。

中国人民银行公布的数据显示，2024年三季度末，个人住房贷款余额37.56万亿元，同比下降2.3%。与两年前相比，个人住房贷款余额下降约1.4万亿元。此外，截至今年11月22日，城投债（债）余额11.08万亿元，较年初减少0.36万亿元。

居民和企业资产负债表的收缩给银行带来了收缩资产负债表的压力。个人住房贷款余额下降1.4万亿元，意味着银行优质资产缩水1.4万亿元；居民不再发放贷款（抵押贷款），银行难以扩大债务。之后，房地产和城投债两大流动性衍生品陷入停滞，市场流动性和价格大幅下降。

数据显示，9月份，反映金融流动性活跃的狭义货币（M1）同比下降7.4%，而包括狭义货币和储蓄在内的广义货币（M2）同比仅增长6.8% -年。同期，CPI同比上涨0.4%，延续低迷走势； PPI同比下降2.8%，连续21个月下降。

因此，“9·24”政策的一个非常重要的目的就是扭转市场预期，拯救流动性，从而力图推升资产价格和通胀。

这种集体行动的严重后果是宏观经济衰退，因为每个人/大多数人都在收缩资产负债表。凯恩斯主义者将这个问题定义为“合成谬误”，并试图解释市场的缺陷，同时为政府政策的合法性铺平道路。

事实上，“合成谬误”的解释是一个谬误。自发的市场行为，即使具有集体行为的特征，也不存在合成谬误。所谓合成谬误往往是政策强势主导的结果。

但当私人集体做减法时，政府是否应该有所作为呢？

如果政府不采取行动，国家和政府的合法性以及央行垄断货币发行的合法性就会受到挑战。凯恩斯主义者利用市场失灵来使政府干预合法化是错误的。事实上，国家是一个对冲市场，政府是一个对冲机制，用来对冲战争、自然、饥荒、疾病、经济等风险，证据在哪里？每当风险来临时，国债上升，人们就拥抱国家来规避风险。

政府应该做什么？

私人集体做减法，政府做加法。这就是所谓的逆周期调整，我称之为风险对冲。

当市场借贷需求下降、自然利率下降时，央行需要通过降息和扩张货币来应对。税收、国有资产、养老金、医疗保险、失业救济金等都是老百姓缴纳的保险。经济景气时，政府应储备更多保险资金，积累主权信用；经济衰退时，释放保险资金，扩大财政。同时，政府应利用前期积累的主权信用扩大债务，帮助公民渡过难关。必要时，财政将直接发放给困难居民，补充失业救济金和养老金，救灾救灾。

03

变老并取悦自己

除了经济周期之外，或许生命周期也有自己的减法系统。

人的一生就是“加减乘除”的一生。

在童年和青少年时期，我开始做加法，探索未知的世界。作为一个80后，我不是一个典型的小镇问题解决者。小学初中的功课不多，高中才进入衡水模式。也许这保护了我的好奇心和求知欲。保护孩子的探索精神，而不是灌输知识，才是加法的重点。

年轻人，努力做乘法，激发乘数效应。青春期是最有活力、最受束缚的时期。既没有债务负担，也没有沉没成本压力。适合大胆尝试，边做边学，将知识、技术、经验资源结合起来，提高配置效率，创造高额回报。如今，科技创新、直播、超级个人、新另类投资都由年轻人主导。

人到中年，转向减法，适当建立安全界限。中年、中产、中产，同时处于这“三中”状态的80后，压力很大。一个老板发现一个80后中层在骂他，他却不敢反抗，也不敢辞职。多么悲惨啊。

一位中年男子拥有20年的职场经验，在一个行业建立了一定的资源。这是他的优势，也是沉没成本。如果离开这个行业，沉没成本太高，加入新行业太难，而且没有办法提前退休。

人到中年，身体不允许他们像年轻人那样努力工作，只能转向减法，砍掉更多无效的报酬、消费、社交和娱乐，减轻债务负担和杠杆率，集中精力时间和资源来建立职业和职业障碍。同时，为您的孩子和亲人腾出更多时间。

到了老年，我们通常会做划分，清理我们的生活清单。人们的期望是基于生命周期的。 60岁以后，看看人生清单。该清除的清除，该清除的清除。不做加法，更不加杠杆，这样才能在晚年过上安定的生活。

如果一个国家的人口出生率波动较大，年龄分布严重不均，那么该国的经济周期就会深受婴儿潮一代“加减乘除”生活的影响。当“婴儿潮一代”进入青春期时，国家元气满满，大胆加杠杆。当他们步入中老年时，国家也纷纷效仿。资产负债表扩张下降，经济增速自然也下降。

当一个国家进入老龄化和低出生率阶段时，通货紧缩和低利率将成为常态。如果以年轻人口和中年人口作为老龄化指标，日本、加拿大等许多国家的利率都随着这一指标的下降而下降。

如果一个国家进入老龄化社会，随着老年人的借贷需求下降，自然利率将不断下降，最终迫使政策利率走低。麻烦的是，在深度老龄化的现阶段，无论央行如何降息都无济于事，也难以刺激借贷需求。与此同时，通胀因需求不足而持续下降，甚至进入通货紧缩。

通常情况下，老年人的收入和收入预期不如年轻人，这是通货紧缩的主要原因。经合组织的养老金替代率（养老金占工资的百分比）平均为 58%。也就是说，与工作期间相比，退休后的收入下降了42%，老年人的收入下降太多了。

去年，中国进入适度老龄化。据《2023年全国老龄事业发展公报》显示，截至2023年底，我国60岁及以上老年人口为29697万人，占总人口的21.1%。这标志着中国正式进入“适度老龄化”社会。

中国的“婴儿潮”一代主要是1965年至1975年间出生的一代，每年出生人数超过2000万人。他们被认为是最幸运的一代，现在正进入退休生活。但我国目前养老金替代率约为41%，国际劳工组织建议养老金替代率最低为55%。这意味着中国老年人的收入下降了一半以上。这个划分太干净了。

如果考虑到养老金的内部结构，情况可能会更加严重。制度内养老金平均水平是城镇养老金的2倍、城乡养老金的30倍。农村老人每月养老金为二三百元，大量农村老人“退休”后购买力十分有限。由于社会保障不足，中国家庭提前、防御性储蓄，这是中国储蓄率高的原因之一。

由于社会保障不足和市场预期不足，中国已进入适度老龄化阶段。居民开始大规模储蓄，投资需求和借贷需求大幅下降。货币政策难以见效，降息对需求刺激作用不大。大的。

目前主要依靠财政政策。方法很简单，就是增加普通家庭的收入和社保基金的收入。在任何一个老龄化国家，只要养老金替代率提高到70%以上，老年人有钱花，通货紧缩自然就会出来。

其逻辑是，政府是上面第二部分提到的风险对冲机制。年轻时，大量劳动者缴纳了税收和社会保障。政府需要为人民储蓄和购买保险。当进入老龄化社会的时候，政府就会买这个保险。这里需要纠正目标和手段的问题。财政支出刺激通胀和经济增长实际上是手段，而增加居民社会保障、提高居民收入和消费者福利才是目的。只要有医疗保健和老人赡养，经济增长水平和通胀水平并不重要。

最后，让我根据我的个人经历来总结一下这篇散漫的文章。

我也算是一个中年人了。近年来，我一直在工作上加分，在生活上减分。因为工作上的加多，挤掉了我大部分的休闲娱乐生活，所以我被迫在生活中做减法。我的方法是减少无效的社交和精神疲惫，剔除生活中的琐事，保证睡眠，保持健康，多花时间陪伴孩子。同时，学会放手、包容、理解，这样你的生活才能保持轻松自在。

总之，减法的核心思想就是取悦自己，爱自己所爱的人。